紅燈的愛 油畫 116x91cm 2008

 

發現自己平凡的回憶──七十回顧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/潘朝森

 

 

    常和朋友聊天,我會說一個人能寫十年二十年,那不是作家是什麼,同樣地可以畫上十年二十年,甚至一輩子,那不是畫家是什麼,做為一個畫家,能畫就是福。一般的人都都會說作畫是為了興趣,興趣不見得可以維持長久,當熱度漸失時,就難以為繼,簡單地說,小時候是興趣,有了年紀應該是使命感吧!一覺醒來,未料自己也屆古來稀之年,慌恐之餘,細細回想,自己的生命與生活是如何詮釋與渡過的,我想從小至今分幾個時期來回顧。

 

【幼年時期】

    我出生苗栗市,三歲後即隨父母搬遷到新竹縣尖石鄉嘉樂村,因父親在林務局內灣工作站服務,大部份於尖石造林,現在回憶起來只知當年物資生活條件差,我們兄弟姊妹多人怎麼過日子印象模糊。

 

【國小時期】

    我曾在「師情畫義」一書描寫過童年的悲苦,那就是眼疾兩年,復學後堪稱品學兼優,每學期都是前三名,這時個性極度內向的我,迷上八色蠟筆,天天塗塗鴉鴉,要畢業時,早已成為師生眼中的美術高手,比賽或辦壁報都是我挑大樑,畢業前夕,校長約家父到校叮囑要在這方面好好栽培,當時家境與整個社會環境,學藝術簡直不可思議來形容,家母怕我再傷眼,堅決反對我往美術方面發展,母親的反對是好意,她強力呵護我長大,但我除了功課外就是畫畫,後來我成年,參展國內外大展,每次有好成績時第一個想告訴的對象就是媽媽,但這是不可能的任務,週遭的人都會替我保密,在我一生最強的項目,都要瞞著她不能與母親分享,這是我終生最大的痛。

 

【初中時期】

    我那個時代初中是要考的,我們內灣國小一票品學兼優的學子很有緣地都上了新竹縣芎林初中,這是我一生的轉捩點也是關鍵點,因為在這裡受教於恩 師蕭如松老師,為了感恩與紀念,在他辭世十週年時,我寫了一本「師情畫義」,有較詳實地紀述我們師生一輩子的情份與故事,書中提到我寫此書的目的:一是為恩師偉大的人格辯護,由於他的行事作風惹來爭議,遭人誤解,我用公平正義之心寫出來,二是描述恩師創作的艱辛與過程,由於我常在他身邊,目睹他繪畫製作過程,紀錄下來提供後學者參考,三是寫些我與恩師的互動,我接過很多通的電話,他們 都是 老師的學生,年紀也已半百,她們說看了我的書往往淚流滿面,看了我的敘述使她驟然回到不到二十歲的高中校園情景,好像老師就在她旁邊,我不是說書寫得好,而是說恩師給學生的感受是一致的震撼,也就是說恩師依然存在人間,這是一生關鍵點,我只能說沒有這個點,就沒有以後的我,憑這點我是驕傲的幸福感,人生的際遇與關卡,不全由自己能決定的,所以我感謝神的安排,舖造了我一生的路!初中短短的三年,卻影響我日後的三十年,從啟蒙到學習,從夢想到現實,我仍用真愛寫下痕跡,讓它在生活中發酵,豐富了生命力,多少的懷念,多少的感恩都寫在師情畫義書中,了表心中於一二。

 

【北師時期】

    生命中珍貴的初中三年特別容易過,離校前為了自己的志趣,我決定要投考北師,因為有藝術科,是我所愛,再說去除了英數科,對我來說可以更有時間畫畫,未料恩師反對,說什麼當教員待遇低被綁死難有發揮的可能,但是我是只考北師一校,嚇壞我母親,萬一落榜我們家又沒牛可放,為何不多考高中、高職之類的,那時我一心想讀藝校又是公費,至於出來做什麼,不管那麼多、、、還好最後順利入校,高興的是課表排滿了藝術課程,什麼素描,國畫,水彩、圖案,還有藝術概論……。北師三年,算是高中年段,充滿夢想不務實際的年齡,在這裡培養獨立生活,半大不小的孩子,開始邁向成人的世界,班上同學來自各地,甚至有僑生,金門等地,這時雖然唸的是藝術,實際上是我們成長的開始,在這個空窗期中,我們學會觀察,學會融通,學習會築夢,我常說這班同學充滿革命感情,那就是理念相同,都想學藝術,但骨子裡又充滿競爭,你想比我行,我想比你棒,這是最精彩的年段,記得吹息燈號,教官來查舖過後,與同學偷偷跑到操場旁邊那時還有防空洞,在那裡高談闊論,甚至爭執到面紅耳赤,想想那時也蠻幼稚的,因為當年資訊不多,我們所知也極有限,都能論辯通宵,多因夢想在作祟,週記簿成為批評的論壇,說什麼畫架只有兩隻腳,維納斯變黑美人,有太多的不滿太多的建議,校方的回應是;這種是師資養成所,不是畫家養成地,好大的一盆冷水澆下來,很像當年流行的一句話:「時代在考驗青年」貼切的寫照。

    在北師還有一件事值得提及,那就是二年級時,我在校園畫一張十號大的不透明水彩「花」,是黃色調的美人蕉花,請假偷偷拿去參加台陽展,之所以說偷偷,是怕同學知道當笑柄,結果開展的第一天,我又偷偷請假外出到新生大樓去看看我入選了沒有?記憶還是十分清楚,衝上樓後第一間巡訪,沒有看到蹤影,那七上八下的心情,自己的心跳都聽得到,結果到第二間時,奇蹟出現了,我看到那黃色的美人蕉向我招手,剎那間,是驚喜是興奮都搞不清楚,心中大聲的向全世界宣告:我入選了,我的夢成真了!那屆展期最後一天舉辦出品人座談會,我穿卡其服出席敬陪末座,著實超尷尬的,因為在座都是心中的大師,楊三郎等前輩,我坐在那裡很不協調,聽說那時我是唯一入選的學生級畫家,這天大的消息只和恩師分享,至於同學和家人都低調保密,如揭露出來,後果一定會被貼「臭屁」的標籤!

    北師三年也是匆匆而過,畢業面臨分發實習學校而煩惱,恩師以為我表現不錯,特地帶我到台北市東門國小求見校長,恩師向校推薦說:我介紹這個學生,等於我親自到校為您效勞,校長非常高興,當場承諾說分發到北市一定不成問題,可是我因素描成績不佳而槓龜,當時我很認真學素描,但我依恩師的那套,指導老師常指著我的素描說:你以為是天才?像個稻草堆,原來我沒有照他的只顧細密描繪,那不是素描,那是炭畫的工匠,我非叛逆而是理念的問題,後來我在畫壇的表現,老師常光臨我的畫展,給我補償式的鼓勵,我也很高興,我們都患了理念不同個性相同的毛病。

 

【實習時期】

    北師畢業分發到國小 任美術老師三年,這三年可以說最悲慘的時期,真的嚐到低收入的困苦,記得同時進入學校有八位新力軍,學校讓我們住在樓梯間的空間,到縣府職工搭伙食,老師們稱我們叫「八仙過海」,無所視事,當年還是惡補年代,科任可上可不上課,還要看級任的面子,我記得有一班從未上過我的美術課,晚上結隊騎單車到處亂逛,年紀青又沒人管,常騎單車到江子翠遭野狗追逐,知情的女老師就說是瘋狗追瘋狗。

 

【師專時期】

    實習教師生涯很快就面臨當兵或升學,以當時的環境,當然只有選擇當「回鍋油條」-當師專生。所謂升學入師專實際上就是換湯不換藥,因為學校與師資完全一樣,所以我就換到台中師專,穿著學生服又坐在教室發呆,心情非常低落,雖說是大專生,實際上所談還是小學教育,將來還要回小學服務,後來我為要安定自己的心情,自己把它當著美校來唸,突然悟到恩師已經四十多歲,也是名畫家,他在自己的美術教室畫起石膏素描,他一再地說再次檢驗自己,就往枯燥乏味的素描開始,盡量壓低在繪畫上的好高務遠,我開始製作「八寶箱」,恩師發明簡便的作畫工具,就是利用小小的瓶乾鐵皮箱,弄兩個蝴蝶葉,一片小畫板,再來就是筆、紙、水、麻雀雖小五臟俱全,走到拿裡畫到那裡,大約畫兩百多幅,大部份是校園的每一個角落,還有柳川一帶,果然心情穩定下來。

    在台中居住,覺得氣候比台北好,加上課業不是很重,專任美術的老師 宋福民 先生對我愛護鼓勵有嘉, 林之助 老師知我愛畫特別讓出準備室給我利用, 鄭善禧 老師雖沒有直教我,但常聽他談笑風生,還有 國畫 老師 呂佛庭 老師中午吃飯時間故意不下課,測試我們對藝術的忠心與耐力,現在回憶起都是非常甜美的回憶。師專兩年,心情穩定,師長鼓勵,本來想默默渡過就好,同學鼓吹組西畫研究社,我任社長,又開始忙碌的校園生活,常在擴音器聽到呼叫社長到課外活動組去開會,假日備有救國團的軍車載學員去寫生,舉辦展覽,有次美國國務院交換畫家訪問史密斯 先生,要來校參觀,特指派西畫研究社開個畫展歡迎他,校長秘書為我翻譯,我雖是學生卻週旋在高層之間,記得我特別到旅店去拜訪 史密斯先生,還請他幫我速寫一張像,用英文註明對我明日的期許,在座還有莊先生。一直活躍到畢業舉辦畢業畫展,地點是在辦省展的圖書館,膽子實在有夠大,最讓我難忘的是校長朱匯森先生開幕坐鎮整天,接待賓客,使我這個學生畫家非常榮耀,畢業後從馬祖服務回來,很快在畫壇展露頭角,三十出頭居然能在國立歷史博物館國家畫廊開個展,為了開幕式要請誰來剪彩傷腦筋,我向館長說當時的教育部長是我師專的校長,館長叫我親自到教育部敦請,心想一個是教育界最高的首長,一個是最低層的尖兵,結果上演一幕感人的戲碼!

    到了教育部,來到部長室,只看到一個上了年紀的傳達老先生,我說想見部長可以嗎?他從頭到腳給我看一遍後說:去!去!去,人家很忙別佇在那兒,心想果然狗眼看人低,我只好找台階下說:這名片請幫忙傳達好嗎?突然部長室的門開啟,朱匯森送蔣彥士出來,部長看到我立刻招手我進入,我呆在那裡,老先生向我鞠個躬說恭請我進入,我才回神過來入部長室,向部長鞠躬時口說:校長好!又立即改口稱部長,朱部長親切地說:叫我校長習慣就叫校長。我結結巴巴地說明來意,部長立刻囑女秘書看當日的行程,女秘書回覆當日要為某院長的兒子證婚,我一聽立刻語無倫次地說不敢打擾,部長當下說福證可以找人代替,鼓勵一位畫家比較重要,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離開時看門的老先生又賞了我好幾個大鞠躬禮,人間冷暖,著實難料!

    師專第二年參加中部美展特選第一名,在會場認識一位少女,因為很快就要畢業離校,約只一個月的時間,每次約我出校門,自然地到台中公園繞一圈就各自回去,離校前夕,又在公園見面,第二天要搭火車北上的前一刻,小學弟送來一大把萬年青,說是某小姐所託,我立即種在校園的某一個角落,北上火車我沉思良久,這時才察覺純情的珍貴,我曾想盡辦法到她的故鄉---台中縣東勢造訪兩次,都因她告訴我的不是真名而錯過,結束了短短沒有戀情的愛情,也成為我創作的泉源。

 

【服役時期】

    我回原校實習一年即將入伍,最大差別不是當大頭兵,而是當小排長(預備軍官),在成功嶺訓練三個月,又到鳳山步校職訓兩個月,分發到馬祖服務十個月,這是我人生第二次的轉捩點,獨自一人從基隆上船到退役返台,對我來說是脫胎換骨的關鍵歲月,一直以畫畫為指標的日子,變成拿著槍桿捍衛國家的軍旅生活。

    馬祖南竿的半山腰就是我的連本部,在整個軍旅生活中並非我要在此陳述的部份,還是要說這段時間對往後藝術生涯的重要性,最特別的是我來自山中的孩子,很少有機會整天與海為伍,對海的新奇非常的奇特,有天傍晚我站在那裡觀海,時間過長,連長叫傳令兵通知我入碉堡,原來連長以為我想家,怕我跳海,我利用出勤時注意馬祖佬在補漁網時的對話,有回有個年青的漁夫告訴我,他祖父捕魚回家的海上光聽浪潮的聲音,就知道家門快到,令我對漁人世界產生好奇,冬天他們古銅色的皮膚照樣下海,看到人類堅忍的一面,還有賣漁的姊弟,雖只剩下 一兩 條魚,於她們照樣頂著落日的餘暉,不敢擅自離位,讓我看到無奈的一面,再來就是石頭堆砌而成的漁村,我閉著眼都會畫。

    馬祖當兵雖然辛苦,是我人生的轉捩點,沒有她,就沒有以後我在畫壇的升起。退役後我奮力參加國內大小展覽,畫的題材都是藍藍的憂鬱,暗暗的傷感,在一片畫風景,靜物等的畫陣裡,我脫穎而出,感謝當年的前輩大師們給我的機會,某屆台陽展,我出品兩幅,其中一幅已得首獎,另一幅有人建議落選,機會讓給人,廖繼春 教授平時不愛說話,這次他說服了其他評審讓兩幅同時展出,我的意思是說只要你努力,機會必定是有的。

馬祖數饅頭,很快就退伍了,我曾利用時間叫家人給我寄水彩、紙筆,我也畫了約二十多張,回台時在岸邊檢查行李,我用一招瞞過檢查,結果順利帶回台灣,作品雖不怎麼樣,但那是代表我軍中的一部份,彌足珍貴。

 

【創作時期】

    退伍回來,可以說才是人生的奮鬥才開始,因為前面所敘述的都是在教育學習階段,還有當兵也是算重要的過程,嚴格講起來退伍後才真正踏入社會,奔向未可知的世界,回到學校復職,教的還是兒童美術,命運的安排已無法閃躲,我開始認命,不管外界觀感,我非常認真研習兒童心理,進入他們的世界,而美術對學生來說也是很喜歡的課,雖然待遇微薄,校園生活十分順利,記得白天除上課外,幾乎排滿檔,畫畫的事只有靠晚上,由於參加國內大展,常常畫到天亮,畫到畫刀斷掉,記得在板橋後埔田中有一古厝,以二佰五十元租得一間,除了床外就是一個電鍋,還有一個可以推來推去的大畫架,生活清苦得像難民,有次家兄來訪,看到此景竟掉下淚來,他說平時只知你努力工作,沒想到生活如此不堪,後來以三佰元租街上三樓,房間隔成三間,廚房衛浴共用,有次為了參加省展,利用周日在房裡作畫,一下子畫筆一下子畫刀,聲音吵到隔壁間的少婦在聽收音機,直到天黑沒有光線了,我停止作畫,躺在地板上,由於作畫的聲音驟停,隔壁少婦,以為我掛了,怎麼突然靜得出奇,我聽到慌恐的聲音:「潘老師,你還好嗎?」我知道嚇到她了,疲憊地說還有呼吸,記得她還送了一碗綠豆湯救急,環境的不堪,並沒有冷卻我的鬥志。

    此時只有向前進,沒有退路的情況下,什麼都不怕,勇敢向前走,把所能參加的展都參加了,當時朋友說:那裡有展覽那裡就有我的畫,不知是讚佩或挖苦,退伍回來對馬祖的漁人世界,還有石頭砌成的漁村,最重要的那個憂鬱的藍成為我作畫特有元素,得獎時代來臨,這是我創作生涯的開端,我自豪地說我是打過仗的軍官,其實那個時代只有靠團體展,要參展就像參戰一樣,在畫室作畫可以說是絕對的主觀,但也要出來挑戰絕對的客觀,否則很難有永續發展的動力,因為要參展,多少會被屬性影響,由於在畫壇升起,有點能見度,亦是青壯之年,適時加入「世紀畫會」,也不像參展只能 一兩 張,世紀美展會員出品多達五六張,創作旺盛的我,開始漫無限制的創作發表,雖然世紀畫會維持不久,對我來說是重要旅程碑,實驗性的藝術作品有個園地可以發表。

 

【青壯時期】

    活動多,畫友互動頻繁,志趣相投,渡過一段美好的時光,由於時間的流逝,就像媳婦熬成婆一樣,以前被人審查,現在評審人家,我覺得時代給我的機運不錯,我想更上一層樓,利用參展國外或盡量找機會出國參觀美術館,從一九七二年出訪日本開始,常常出國求新知,看遍歐美的美術館,成為生活的全部,我的時間不是在畫畫就是出國參訪找靈感,青壯時代的努力是白天為五斗米折腰,晚間為理想打拚,中間愛護我的長輩及幫助我的朋友,他們的關愛與溫馨歷歷如昨。

    服務到二十五年自願退休,我立刻提出申請,心想忙碌半輩子,非常嚮往專業畫家的生活,低微的物質生活對我不會造成影響,總是想圓專職創作的夢,結果退出職場很快就調適成一人蹲工作室的日子,由於在台北東之畫廊開個展,也改寫了我的人生際遇,還沒展出前十分擔心,一向卑微貧困的我,不敢大意向劉煥獻兄詢問,萬一全部槓龜怎麼辦?他說如果真的如此,就扣一些畫來抵,心想全部給你也不要緊,反正畫畫這條路都是用我自己的薪水來支應,從來不敢奢想畫作可以換錢,展畢出乎意外的好,從此我南北征戰,好幾次在會場碰到年約半百的婦人買我小品,並說高中時代就喜歡我的畫,她家的男孩都讀大學美術系四年級了,這時我才略嚐苦盡甘來的滋味,記得以前要用畫布有一張沒一張,要用顏料像買血一樣,現在畫布顏料都不是問題,問題在於該謝幕的時候了,例如我年屆六十毅然決然退出台陽展,油畫學會等,我的意思是該換人進來座座的時候,大家對我都那麼好,絕不是任何人為的原因,這是我個人的看法,無須任何人的認同。

    創作生涯前段是晚上作畫,後段白天作畫,生活規律,像極了繪畫公務員,雖然不用打卡,我每天準時到工作室作畫,沒想到歲月不饒人,很快到了古稀之年,應該是自由自在的時候,不再有任何的牽絆,在體力的可能範圍內繼續畫自己的畫。

    回憶發現自己平凡又低調的一生,有些是時代的因素有些是個性的因素,大部份也可以說受恩師影響,總之能畫上大半輩子是我的福份,師長的栽培,同道的相助,家人的寬容是我感到最榮耀最幸福,我只有用鍥而不捨,勤能補拙來答謝您們對我的愛!感謝所有愛護和關照我的人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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